达流商旅散文:如果一切可以重来?


                                 如果一切可以重来?

                                                    达流

                                    

    11月9日晚六时,南京大学正门前,一片拥挤喧杂之声,尽管现今的大学早已如集市般热闹,我在北大、清华的门前都有过同样的体验,但南大门前喧闹之盛,仍超出我的想像。

  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我一眼便认出了师兄汪正龙,16年多不见了,岁月的痕迹明显地写在他的脸上,但神情举止却如静止的湖水,没有一丝改变。汪兄正龙与我同在湖北大学硕士毕业后,2000年又从南京大学中文系文艺学博士毕业,并留校任教,曾任过文艺理论教研室主任,副教授已多年了,按成果他早已可评正教授了,但名牌大学百好之余有一个不好,就是教授名额紧缺,他说明年就该轮上他了。

  我到南京,是参加国家质检总举办的全国质检系统档案业务培训会,作为总局唯一邀请的管理软件公司的代表,在会上要作专题报告。离京之前,我就想好一定要见见这位分别多年的师兄弟。

  汪兄见面就直说惋惜,说你不做学问了真可惜。

  为我惋惜的人不只汪兄,去年,我的大师兄,湖北社科院文学所的研究员吴永平到北京开会,我俩一见面,吴兄便直说可惜,还替我们的导师周勃教授给我传话,说在挣钱之余别忘了专业,要坚持写东西。

  这种话听得多了,让我也不免产生了怀疑,难道真的错了?

  如果当初坚持下来不“下海”,会是什么样子?可以预知的是,一定能比现在出更多的书,写更多的文章,能混个教授当当,若运气好,还能混上过博导之类的。以现在高校的现状,日子一定过很舒坦。

  但当初我选择离开时,没有丝毫的犹豫,一方面是因为自觉功底浅薄,虽说出书发文章不是问题,但做不出我心仪的大学问;另一方面是因为见多了一些文人的无趣和无聊,让我觉得学界也不干净;三是因为当时我已出了几本书了,读书写作对我已失去了吸引力。但就这样轻易地离开我拼搏奋斗多年的文化界会失去什么?当时真没想过。

  更重要的是,文坛学界是怎样一道菜已被我看透,心中曾有的崇敬和神圣荡然无存。而在改革开放的风云际会之际,社会经济生活真是日新月异,那于我是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种种的新鲜刺激着我的神经,我除了投身进去,去探寻究竟外,似乎别无选择。我想过风险吗?我想过损失吗?说心里话,这些在我当时的思维里都视若等闲,对未知的好奇压倒了一切利弊得失的权衡。

  要折腾、要体验、要尝试、要探索、要寻找,心里有个怪兽在推着自己向前猛跑,根本没法停下来。但究竟自己的人生目标是什么,自己从那儿来,要向那儿去?谁是自己的人生榜样?不仅一时茫然,即使现在我也不能说得一清二楚。这或许是我们这一代学人下海经商的一个通病,我们更看重商旅生涯中自己的生命感受,而少以企业规模和财富数字为依归,即使有,也是一个比朦胧诗还朦胧的迷离之境。现在回头看起来,真有太多的天真。

  于是可以看出,我从不是一个老谋深算的,从不是一个利欲熏心的人,从不是一个得志猖狂的人。我曾试图改掉自己身上太多的单纯和诚恳,让自己变得阴险毒辣、刚猛强势起来,但终没有效果。

  这些年在商旅途中,每到一地,我必到庙宇朝拜,可几次见到口念阿弥陀佛的人眼里冒出的贪婪的目光,我忽然明白,其实佛一直就在我心中,我就是佛,佛就是我。

  如果一切可以重来,最大的可能我还会选择我现在的生活。

  在每一个阶段,我的人生道路的选择,都是在听从心的呼唤,都是为自己的想法而活。这是我的骄傲,也是我必须承受的现实和心灵的重负。

  谢谢师兄,你的惋惜,让我看到了我的价值,将人文的底蕴与企业的经历融会贯通,将有可能开创出我生命的大场面。在我的心中,可以长驻着老子孔子庄子墨子,也可以长驻着企业管理和市场策划。所谓佛法无边,想必也是此理吧!

                                                                                              写于 2006年11月15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