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看谢晋拍《秋瑾》


    谢晋走了,前几天在电视上看关于他的访谈,只是觉得他耳朵已然不灵光了,依然还有很多的计划,但是,令人痛惜地突然走了。

    据报道,谢晋是在参加春晖中学的百年校庆的时候离世的,这或许是一种幸福,且不说白马湖边风光无限,春晖中学这个谢晋的母校又曾经名流云集,因此也算是一个理想的“归宿”,只是不能理解那些人为什么要将其遗体运回上海,这个难以给人以“确定感”的城市。

    谢晋是不幸的,曾经经历了许多的磨难,他曾经回忆他父亲的死,那时他在“牛棚”,听到冰冷的父亲的死讯,赶回上海,发现父亲趴在桌子上,已经死了,然后,他必须设法把父亲的尸首的手脚抻直了,但是还没弄完丧事,且必须在第二天赶回“牛棚”,在文革这个现在还不被允许回忆的年代,这样的事情可能是十分正常的,即使现在想起来是如此的荒谬。

    而前一阵,谢晋连续经历了丧子之痛,他的子承父业的谢衍英年早逝,不难想像留在他心头的痛楚。

    但是谢晋可能也是幸福的,在电影几乎是唯一的娱乐的时候,他是最成功的导演,《小花》、《芙蓉镇》、《天云山传奇》,几乎均造成万人空巷的局面。那时候的明星似乎是谢晋一手制造的,且生命力超强,比如陈冲、刘晓庆、姜文之类,现在已然无法描述那时候等待电影的状况,但可以肯定的是,绝然与现在观“大片”前蜂拥而至、观后破口大骂不同。

    很是偶然,我自己曾经在1982年看过几天谢晋拍电影。这个事情我依稀记得老顽同学也记述过。

    具体的日子完全记不起来,我今天早上试图找当年的日记,却也没有头绪,或许根本不存在这样的日记。只记得在一个下午,我们正在里面上洪定国老师的语文课,由于文科复习班的位置在曾经稽山中学的孔庙陪殿改造的教室里,正对着学校的“通衢”,突然从窗外拉进来一些马,大家很有一些惊叹。由于我们事先并不知道有人要来本中学拍电影,所以并不知道事情的来由,只是惊叹于马,在南方是很难看到马的,比较严厉的洪老师,说你们看吧,看完接着上课。

    下课后,才了解到是谢晋导演选择了我们中学拍《秋瑾》的部分场景。事实上稽山中学校内并没有什么景致,只是秋瑾的故居和畅堂就在离中学不到五百米的地方。

    谢晋当然是鼎鼎大名,且他又是上虞人,广义地说也算是绍兴人,心里总有一些莫名的自豪,关键是还有当时的红星李秀明,我们算是开了眼了。

    谢晋给我印象最深的是他的导演服,在我们还是典型的中山装的时候,他居然穿一个土黄色的上面有无数口袋的“导演服”。剧组住在第一招待所,每天过学校这边来,李秀明前几天的主要工作是练习骑马。

    每天下课,就匆匆奔向拍摄的地点。什么都觉得有趣,比如弄个大水管来个人工降雨。但是一直到后来才知道参与演出的还有于是之这样的“角”。

    这个电影后来看过,并没有留下十分深刻的印象,即使的里面与中学有关的场景也是十分的模糊。但是这在当时算是一个大大的谈资。

    

    绍兴之所以让人有许多感怀,主要是靠着这样的一些人对于故乡的描述,当然鲁迅功不可没,不过谢晋也很重要。他拍了一些与故乡有关的题材,除了鉴湖女侠秋瑾之外,还有我自己更喜欢的《舞台姐妹》,一个根据越剧名角在上海的故事改编的电影,里面有许多水乡的镜头。

    后来他还拍了《祥林嫂》,在我的老家竹田头一带拍过一些镜头,绍兴的南部山区被设定为“贺老六”的家所在地,那个阿毛被狼叼走的地方。但这只是在新闻纸上看的消息。

  

    谢晋,毫无疑问代表中国电影的一个时代,但也意味着“人性”电影的结束,在技术至上的今天,民族的“伤痕”被掩埋,而代之以华丽的形式,因此,惋惜和留恋是不可避免的。

    你的遗体虽被运回上海,但愿你的灵魂留在白马湖边,因为那里有朱自清和叶圣陶、夏丏尊的足迹,那样你不会太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