拒绝堕落(代自序)


 

 

拒绝堕落(代自序)

 

注:最后一刻撤下的《拒绝堕落:中国道德问题现场批判》自序(陕西人民出版社,2006.01

 

 

拒绝堕落,是我们时代共同的生存期待,也是我们每个人心中最为迫切的人性呼唤,我们是如此渴望一场理性的拒绝堕落的运动,涤荡我们被堕落的沙尘暴所污染的身心,回归我们梦想的伊甸园。

拒绝堕落,因为堕落会摧毁我们共同生活的基础和家园,增加我们追求幸福人生的成本,挫伤我们追求至善峰峦的热情,剥夺我们生命真正的恒久的快乐与幸福。

拒绝堕落,就是要拒绝诱惑。拒绝堕落,必须唤醒我们的知觉,主动去感觉现实中的《疼痛》,并把自己或轻微或剧烈的疼痛说出来喊出来,阻止堕落的溃烂与蔓延。堕落总是与诱惑紧密相连,拒绝堕落就是要学会拒绝诱惑。希腊神话中的英雄奥德赛,为了抵御海妖——塞壬的美妙歌声的诱惑,事前用蜡把同伴的耳朵封堵起来,又让同伴把自己捆绑在桅杆上,结果全船人都平安地通过了海妖为害的危险地带。

拒绝诱惑,必须学会《审视》,看穿诱惑的本质。环顾生活,固然有着太多的形形色色的诱惑。但是只要善于用经验和常识去观察,就能透过诱惑揭示本质,自觉地拒绝诱惑,拒绝堕落。

拒绝堕落,必须从道德理论上拨乱反正,基于经验和常识进行结构性的《重构》,寻找科学的优良的道德,使伦理学真正回归人敬畏人尊重人理解人,切切实实把人当作万物之灵,当作伦理学的出发点和归宿。“人是万物的尺度”。只有当人成其为人的时候,伦理学才算真正肩负起了拒绝堕落的责任,尽了自己的本分,不然,一切所谓的研究,都可能沦为诱发和催生更大堕落的罪魁祸首,或者帮凶。

拒绝堕落,我们既要为追求至善道德峰峦者预设宽广的大道,更要为一切有利于增进我们生活共同体的福利与每个人福利的行为者卸掉精神的枷锁和沉重的人格包袱,最大限度地激发每个人的首创精神,还要以包容的胸怀,容忍一切无关他人利害的行为,让每一个人拥有最大的自由。因为自由是我们最深刻的人性需要,也是我们自我实现的根本条件。我们需要优良的道德来为我们拒绝堕落导航,需要对道德相对主义的思维方式和世界观保持经常性的警惕。“道德都是人制定的。但是,只有恶劣的道德才可以随意制定;而优良的道德却只能通过社会创造道德的目的、亦即道德终极标准,从行为事实中推导、制定出来……”(王海明语)

拒绝堕落,提升我们生命的质量和人生的境界,根本说来,我们需要一个经济发达,财富充裕,而且分配公正,政治清明,道德优良,科教文化事业发达的制度设计和安排。没有这样一个稳定的基础性的平台,为了拒绝堕落,我们将要付出更大的代价,走更长的曲折的弯路。爱尔维修说:“在已证明大的报酬造成大的德行、荣誉之贤明的管理是立法家能够用以联结个人利益于公众利益而形成有德行的公民之最有力的纽带之后,在我想来,我是很正当地由此下结论说某种人民对德行之爱慕或冷淡就是他们的政体不同的结果。”“一个民族的恶行和德行永远都是它的立法之必然结果。”

然而,对制度平台的渴望并不意味着个体可以放弃拒绝堕落的责任和义务。孔子曰:“我欲仁,斯仁至矣。”孟子曰:“我知言,我善养吾浩然之气。”孔子讲“知其不可为而为之”,墨子“摩肩放踵而利天下”,都是在强调个体拒绝堕落自觉性的重要性和意义;一切合理利己主义者、个人主义者,强调个人的作用,同样是在张扬个体拒绝堕落自觉性的重要性和意义。事实上,不仅仅是主张利他主义者中有一大批执着地追寻人类道德至善理想的大智慧大情怀者,同样,一切主张利己主义道德观的伦理学家中,也涌现了一代又一代的追寻人类道德至善理想的大智慧大情怀者。人是堕落的主体,救赎的对象,也是拯救者与真善美的载体。特别是在“转型期激发的‘原欲’冲动,诱使一部分人以全部的生命力扑向外在之物。”(肖雪慧语)的时候,整个社会与个体自觉拒绝堕落的意识犹现迫切与紧迫。我们每个人都应对目前的道德危机与堕落负责,对道德堕落的救赎有所担当。政界、知识界、企业界的每一位要人、专家、学者、巨子等等都应当有所担当;每一个社会分子,不论何种职业,身居何处,在何时,也应当有所担当。有所担当就是要不舍小善,不为小恶,一切从小处着眼,从个体开始,动员自己拒绝堕落的自觉意识和精神,为营造全社会拒绝堕落的氛围做些应有的贡献,尽一份应尽的责任和义务。我们每一次对假恶丑的无声拒绝,或者一个电话一封信一个电子邮件的反对和质疑,都是在为营造我们共同生活的幸福家园尽自己的力量,甚至一次怯懦的弃权或者沉默,都是在为我们美好生活家园的建造做着力所能及的贡献。也许我们行动了未必能取得一点成效,但如果我们每个人都在观望都在期待别人先行,那拒绝堕落的行动肯定不会有丝毫的回报。

拒绝堕落,我们需要借用一切智慧,在与那些满怀良知与情怀,具有坚定信仰者的《访谈》和交流中,获取拒绝堕落的精神资源与能量,同时在阅读那些伟大人物的著作中,汲取营养,并结合自己的人生体验,重新《诠释》那些伟大的著作,丰富人类的精神宝库。

拒绝堕落,我们同样需要勇气,去承担因此而遭遇的一切困难和挫折,承受一切必要的风险和代价,诸如被生存群体排斥或边缘化的痛苦,被恶人打击报复的灾难,以及生活窘迫的尴尬,人格的侮辱。

为历时五载的磨砺刻意认领《拒绝堕落——中国道德问题现场批判》这样一个书名,并以“拒绝堕落”作为代自序,最终的期待就是渴望唤醒我们心中拒绝堕落的自觉和情感,以便拒绝我们外宇宙的他人的社会的丑恶与堕落,以及我们内宇宙的行为的精神的丑恶与堕落,。

也许,拒绝堕落是一个书生21世纪初的梦想,甚至幻想或妄想,与20世纪初的知识分子一样,最终水中捞月,竹篮打水一场空。但我想,一个民族一个人假如停止了做梦,没有了梦想,她的生命还能剩下多少活力与能量,她还能在人类文明的轨道上,在个体生命的轨道上跋涉多远。因此,拒绝堕落,既是我们生存的外在需要,也是我们内在的人性呼唤。

世界著名学者詹姆斯·沃尔芬森面对世界性的堕落和危机说:“未来掌握在我们手中。我们不是运气不佳的旁观者。我们能够通过自己的努力来影响世界,使这个世界和平、公正、平等、发展;或者让它充满腐败、恐慌、资源浪费和无法弥合的分歧。”人类个体对现代社会的疯狂节奏和物质至上道德价值观的抵制和拒绝,是我们最终摆脱堕落的终极选择,是救赎我们灵魂的最后的希望!从来就没有什么救世主,我们不要幻想上帝会把一个幸福的生活赐给我们,自救是我们最好的也是最切实的选择!

 

                                             2005年10月20 于沉潜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