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忧愁!


 

优雅地生活不是件容易的事。上午冲凉时,端详镜中的裸体,红褐色的乳晕,不复少女时代的粉红,三十岁的乳房呈温柔之势,记不记得上周,和杨帆去洗浴中心,看到更老的女人的裸体,乳晕是乌黑色的,更……不好看?还附带四十岁的松驰与变形,不消说肚皮上浅浅的妊娠纹了,有些女人肚皮上仍留着挨过一刀的惊悚印记,哦,再过十年,我也会到那个岁数,或许更加不堪——老天,美,到底会不会抛弃内涵?

跟人约了中午1点在中服大厦金山城吃饭,上车特别挤,挤得令人难堪,等终于不挤准备掏手机看时间时,发现手机没了,我环顾四周,每个人都很正常,只有我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整整四年,没再发生丢手机的事,饥不择食的小偷,为一部不值50块钱的手机,使我与世界突然断失联系,手机后壳还有一朵小蓓蕾的照片,哦,那个使劲朝我身上蹭的少年,曾经也像孩子一样纯洁,是什么,让他堕落至此?我们都是遥远罪恶的一分子——某学者或教授的话语,我时时记得,提醒我与这个世界并不麻木的关系。

戴上耳机,让音乐很大声,让自己奔跑在旷野。人生,为何总有一卡车难题?我的签证又被拒了,考托福据说很难很难,积蓄已经所剩无几,是否北京的生活成本真的逼近香港和台北?弟弟建议我就在国内发展,母亲则开始劝我嫁人,老天爷,我哪有那么多自由,想分就分,想嫁就嫁?只有父亲的电话让我流了泪,体恤女儿想要丰盛的人生。Eva说下午给我电话,她那里有两张保利剧院舞台剧的票,1930分上映,张燕跟我约好明天下午西单见面,老乡妹子的行李还放在我家,说是今天跟我联系……如今,我像一个被抛弃在地球的外星人,和所有人都无法对接。

去营业厅补号,前面排了88个人,好不容易排到,被告知这个手机号是网点代售的,没留我的身份证号,无法证明我是机主。回家找密码卡,可是,不爱留退路的蠢女人,早不知把它遗失何方。不行,必须得跟Eva联系上,万达广场索菲特大酒店的电话是多少?查114,居然没有,老天,法国总统萨科齐正住在那里呢,前天Eva说起时,我恨不得亲自跑去目睹这位刚离婚的政坛王老五的风采,当然啦,我其实更钦佩他的妻子,竟敢和总统离婚。

……

好吧好吧,萨克斯已经吹响,我该回家了,因为我时运不济,我一事无成,我失魂落魄,我疲倦之极,我要回武汉,回故乡,呼吸江城的空气,聆听家乡的口音,寻求小镇的安抚,我要在珞珈山下漫步,在樱花树下追忆似水年华,我要结交新的朋友,大碗喝酒,大把流泪,我要预谋新的爱情,不一样的艳遇,我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洗尽心灵的脂粉,我要跟生活和解,与忧愁笑对,我要举杯邀明月,冰心在玉壶,我要自己永不放弃,为前程,为爱情,为充满自由与欢笑的人生,或许,嗯,或许,也为那个偷手机的少年。

               

                        2007年11月27日于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