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武则天出生在洛阳
王恺
2007•洛阳中国武则天国际学术研讨会论文
摘要：过去研究武则天的出生地，一直是以武士彟为中心。其实，走出这一认识误区，以武则天的母亲为中心来研究武则天的出生地，视野会一下子开阔起来。武则天曾亲自为洛阳福先寺撰写过浮图碑文，文中说到洛阳大福先寺曾是其父母二人住过的地方，根据武士彟的年表可知，武杨婚后的三年在洛阳生活，因为其它时间，武则天随父母到外地了，直至武士彟病死荆州任上，没有资料证明杨氏这三年离开洛阳的聚居地。根据武则天《从驾幸少林寺并序》的序文可以知道，大福先寺是武则天为其母后迁之地。武则天诞生之地当在原教义里的太原寺。
关键词：武则天出生地教义里大福先寺
拙作《武则天出生地初探》①，初步得出了武则天出生于洛阳的结论。随着进一步的思考，笔者感到有必要对武则天出生洛阳说进行补证。
关于武则天的出生地，已有几种代表性的说法。
1．生于并州文水（今山西省文水县）说。认为武则天是山西并州文水出生的理由是，武则天曾经自称是并州文水人。
2．生于利州（今四川省广元市）说。代表人物郭沫若。
武则天生于利州说系根据晚唐诗人李义山（李商隐）《利州江潭作》一诗，题目自注有“感孕金轮所”句。“金轮圣王”为武则天当皇帝时臣子们所上的尊号，“感孕金轮所”被说成武则天在利州由母亲怀孕、出生。1954年修筑宝成铁路时，在广元皇泽寺脚下出土《广政碑》，碑文正面刻：“利州都督府广元皇泽寺唐武则天皇后武氏新庙记”。郭沫若院长闻碑刻出土喜甚，乃亲笔为皇泽寺题词，竖立于寺前门首。
3．生于扬州（今江苏省扬州市）说。
证据是：武则天出生的武德九年（626），其生父武士彟任扬州都督府长史，不可能生武则天于利州，取材于《册府元龟》。长安元年（701）十二月，武则天为其父立大周无上孝明高皇帝碑（即《攀龙台碑》）于文水昊陵，碑高5丈，宽9尺，厚3尺，碑文6700余字，由武周时吏部尚书、中书令李峤撰写，记载了武氏家族的渊源及武士彟的一生经历，是一份重要的历史文献。
郭沫若解决这一矛盾则说：武士彟曾两任利州都督，武德七年是首任，这年利州周围有叛乱，故太宗派武士彟镇乱，贞观二年（628）又转任。
吴晗针对郭沫若的这一说法，表示：“这个猜想是可以的，但找不到历史根据。”陈振的文章发表后，吴晗很赞赏，表示放弃扬州说。
4．生于长安（今陕西省西安市）说。（代表人物陈振，1931年生，上海人。1959年北大毕业，到中华书局，1963年到河南历史所，1988年到南京师大。宋史专家。）
1961年5月24日，陈振在《光明日报》发表《也谈武则天的出生地和出身》，提出如下观点：
第一，《攀龙台碑》是考证武则天生地最可靠的材料，李义山《利州江潭作》诗是在武则天去世后150年所写的，皇觉寺碑是959年所刻的，此距武则天去世已200余年。因此，李义山的诗、皇觉寺碑均没有《攀龙台碑》可靠。
第二，《攀龙台碑》说，武德三年（620），武士彟任工部尚书，丧妻，第二年唐高祖亲自主婚，为其娶了隋朝宗室杨达之女。武德七年（624）武则天出生，因此武则天出生时，武士彟为工部尚书，在长安。武则天出生三年后，武士彟才任利州都督。因此，广元说无法成立。
第三，《攀龙台碑》说，武德八年（625），武士彟出任检校扬州都督府长史。此时武则天已出生。并且当时的扬州都督府在南京。因此，扬州说无法成立。
同年5月25日，郭沫若在《光明日报》上发表文章，对陈振进行反驳：你们说没有历史根据，李义山诗就是我的“历史根据”；而否定武则天生于广元的朋友们只是出于怀疑和推测，应该说这才是没有“历史根据”的。例如陈振同志的结论是这样说的：“武则天出生的那一年——武德七年，她的父亲武士彟应在任工部尚书判六尚书事，也就是说这时是在京城长安，因此，武则天的出生地点，是大可能应是在当时的国都长安，而不大可能在四川广元或其他什么地方。”这是完全从假设出发的（请注意文中的两个应字），因而得出的结论也就模棱两可。所谓“最大可能”或“不大可能”实际上是说，都有可能，都有不可能。像这样的结论，我看，就根本没有把李义山的说法驳倒。因此，在武则天生于广元这个问题上，我还是相信距武则天之死仅一百多年的李义山，而不敢轻易相信距武则天之死已有一千多年的同志们。一句话，“尽信书，则不如无书”。我们要以批判的态度来从事史料的鉴别和使用。书本上有固然好，但不要过于轻信。书本上没有固然不好，但也不要过于武断。像武则天生于广元这个事实，既有书本上的证据——李义山诗自注，又有广元文物和民间传说的佐证，尽管有史学专家要坚决否认。我要再说一遍：在目前还没有确凿的根据，可以使它被根本推翻。
陈振对这场争论的评价：四川广元说是根本错误的。
后来，汪籛先生也反驳了“利州说”，并在《汪籛隋唐史论稿·武则天》中也提出了“长安说”，其主要理由是武士彟当时在长安任工部尚书。
笔者对武则天出生地的已有说法再谈些看法
文水说看似确切，其实不能说明问题。按照新旧《唐书》记载，武则天之父武士彟是并州文水人，因此武则天的籍贯为并州文水。古人常以自己的籍贯称自己是什么地方人。《旧唐书》卷七十七《崔义玄传附崔神庆传》说：武则天提拔崔神庆当并州长史，在他赴任前对他说：“并州，朕之枌榆。”即并州（今山西太原市）是自己的桑梓之地。这样对崔神庆说，只是营造一种亲切气氛，以示对崔神庆的器重，而与她是否出生在这里无关。
利州说也无法成立。其一，李义山《利州江潭作》诗“感孕金轮所”句自注，不能作为武则天生于利州的证据。原因是唐诗不可作历史读。比如元稹《连昌宫词》说李谟偷曲是在连昌宫，就不符合事实。白居易的《长恨歌》也不是历史。李义山的诗也是如此。其二，所谓皇泽寺碑“贞观时父士彟为都督于是州，始生后焉”云云，不能作为证据。因为“贞观时父士彟为都督于是州”这句话后，没有“始生后焉”这四个字，后边缺了几个字不清楚，“后”字另起一行写的。碑文中有句云：“贞观时父士彟为都督于是州，始生后焉。”考“广政”为后蜀后主孟昶年号，时当公元938—965年，距武则天705年去世200余年，因此广元说的这个证据不能采信。其三，如果武则天生于广元，那么应该是贞观元年(627)，这样武则天就只活了78岁，与新旧《唐书》记载年龄不符。并且其母杨氏当年应当已五十岁，但是武则天还有一个妹妹，她母亲要生三女儿最少是五十二岁。这也难为这个老太太了。
综合两唐书及相关资料，勾勒出武杨结婚至武士彟死于荆州任上的年表：
武德四年（621），武士彟与杨氏结婚。
武德七年，武士彟与杨氏生下武则天。
武德八年，武则天二岁，随父赴扬州一年半。
武德九年，武则天三岁，又随父赴豫州一年半。
贞观二年（628）二月，武氏五岁，其父赴利州上任，随父南下三年多。
贞观五年，武氏八岁，随父赴荆州，共四年。
贞观九年七月，其父死于荆州都督任上。
以上可以看出，武家自武则天出生后第二年便到外地。“利州说”，“扬州说”，“文水说”皆不成立。那么武则天是在长安出生还是在洛阳出生呢？
长安说也问题很多。
长安说要成立，必须保证以下条件：武则天的母亲生武则天时应在长安。这显然没有资料予以支持。并且武德七年（624年），这一年，武士彟在何处？也没有资料支持。
我们根据《攀龙台碑》看看武则天出生前后发生了什么事：
《攀龙台碑》，碑系武则天时吏部尚书、中书令李峤为武士彟撰写。碑文并未直接说出武则天何处所生，仅仅给出了武士彟再娶，以及他任京官和扬州、荆州等地官员的时间。《攀龙台碑》是这样开出武士彟的年表的：
武德元年(618年)，封武士彟为上柱国金紫光禄大夫、散骑常侍兼检校井钺将军。
武德三年(620年)，封工部尚书，继而武士彟丧妻。
武德四年(621年)，唐高祖亲自主婚为其娶了隋朝宗室杨达之女。（平定王世充。）
武德八年(625年)，武士彟出任检校扬州都督府长史。
武德九年(626年)，李世民以太子身份统领朝政，封武士彟为豫州都督，统领豫、息、舒、道四州诸军事。
贞观元年(627年)，封利州都督，统领利、隆、始、静、西、龙六州诸军事。
贞观五年(631年)，封荆州大都督，统领荆、峡、丰、郎、岳、果、松七州诸军事。
贞观九年(635年)，唐高祖驾崩，武士彟在悲痛中患病，呕血而亡，享年59岁。遗令：归葬文水。
贞观九年七月，其父死于荆州都督任上。
以上可以看出，武家自武则天出生后第二年便到外地。于是武杨婚后的前三年居住在何处成了问题的关键。
第一、武德三年(620年)，任工部尚书，继而武士彟丧妻。《攀龙台碑》对武士彟事迹多有夸张不实之词，如称其于武德元年（618年）任内史令，跻身宰相之列。可是，根据《旧唐书》本传记载，此时他只不过是兵部下属的库部郎中而己，由此可知，在考订武士彟乃至武则天事迹时，《攀龙台碑》只能作为参考，不宜直接为据。
《攀龙台碑》还称，武德三年（620年），武士彟被任命为工部尚书。查《旧唐书·高祖本纪》，这年二月，“工部尚书独孤怀恩谋反，伏诛”。大概由于这一事件，武士彟突然获得升迁的机会。从一个五品上的库部郎中直接成为正三品的工部尚书，这个跃升太大了，是否就任，颇有疑问。
武则天出生长安的关键就是武士彟是否就任工部尚书。韩昇在《武则天的家世与生年》中有一段精彩的论述。
关于武士彟任工部尚书事，《旧唐书·武士彟传》：“武德中，累迁工部尚书。”但同书卷六《则天皇后本纪》则载为“贞观中，累迁工部尚书”。同一书中，相互抵牾竟至于此。而《新唐书》则干脆抽去时间记载。显然，武士彟任工部尚书事，早已不得其详。倒是《册府元龟》卷464《台省部。谦退二》保留下珍贵的实录：“唐武士彟，武德中为工部尚书，判六尚书，赐实封八百户。士彟为性廉俭，期于止足，殊恩虽被，固辞不受，前后三让，方遂所陈。”也就是说，武士彟并未就任。商人出身的他，自有精明的算度。开国初年，元老功臣比比皆是，像他这种因缘际会而得进身者，根本算不上什么人物。所以，自我抑制，推掉对自己将来发展颇为不利的高升，获得谦让美名，将有利于今后在上层社会的发展。武士彟的谦让的确得到好结果。唐朝16位开国功臣，只有7位得到善终，武士彟算是相当得志者。由此看来，武士彟同时也是一位深谙官场之道，懂得分寸，并不张狂的人②。
为什么对武士彟任工部尚书一事记载含糊?事实上的情形，武士彟确实“累迁工部尚书”。只是这之间发生了武士彟丧妻、娶妻二个事件。唐代宋代，官员丧妻、娶妻，皆可告假。因此，武士彟不可能不告假。因为，当时唐朝刚建国，实际上是个割据政权，官员调整极频繁，他告假后，就不可能再兼任工部尚书。
第二、武士彟和杨氏他们结婚的背景是什么？
这一年发生了一件重大事件。就是唐朝攻占洛阳。唐高祖李渊于武德三年（公元620年）命秦王李世民率兵东征。从当年七月开始围洛阳。武德四年（公元621年）二月，“世民移军青城宫”，威逼洛阳。王世充“率众二万自方诸门出，凭故马坊垣堑，临谷水以拒唐兵”。秦王引精兵屯于北邙，再次登上宣武陵观察敌营，派大将屈突通率步兵5000名，东渡谷水破阵，自引骑兵南下，与之配合，斩俘敌人7000人，直抵东都城下。王世充被困洛阳，被迫遣使向夏王窦建德求救。
三月，窦建德引兵10万，号称30万西进，救援王世充。一路陷管州，占荥阳，水陆并进。四月，李世民破之于虎牢。虎牢战败，世充走投无路，李世民收复东都。
应该纠正一下：武杨结婚，李渊并非是主婚人，他仅是吩咐自己女儿桂阳公主给武士彟物色对象。桂阳公主的“驸马”杨师道是没落的隋朝贵族，因此他们就给武士彟找到杨师道的“从妹”杨氏。这年（620年）杨氏已经42岁（武士彟44岁），她是女居士，似乎不想嫁人；但现在桂阳公主拿皇帝的命令逼她，她只好做新娘子了。《册府元龟》卷853说：
武士彟“既丧妻，高祖谓士彟曰：‘朕自为卿更择佳偶。’随曰：‘有纳言遂宁公杨达，英才冠绝，奕叶亲贤。今有女，志行贤淑，可以辅德。’遂令桂阳公主与杨家作婚主。降敕结亲，庶事官给。”
过去研究武则天的出生地，一直是以武士彟为中心。其实，走出这一认识误区，以武则天的母亲为中心来研究武则天的出生地视野会一下子开阔起来。
首先，武则天生于洛阳是传统说法。
清代的不奇生，写了一部《武则天外史》共二十八回，其中第一回的标题就是：
洛阳城祥云现妖孽后花园姑侄同和诗
因其是小说，一直没引起人们的重视。有意思的是清代黄人的《小说小话》著录有《则天外史》，云：“颇有依据，笔亦妖冶，可与《隋炀艳史》相匹。”当然，这毕竟不是事实，也不能以此判断。凡是靠推测得出的结论，显然是缺乏科学的谨严。“利州说”，“扬州说”，“文水说”之所以相互矛盾，均是因为其结论带着极大的推测性。
其次，清代徐松：《唐两京城坊考》③记载了武后母确切的居住位置：
教义坊，武后母荣国夫人宅。（后立太原寺，武后登上阳宫遥见之，辄凄感，乃徙于积德坊。此坊与禁苑连接。）
《唐两京城坊考》源于明代《永乐大典》中的元“河南志”。据考：《元河南志》是根据北宋地理学家宋敏求之著作，而宋根据的是唐《两京记》韦述之记载。
教义坊，对照现洛阳地图，在现安乐西聂湾一带。积德坊，在现在塔东村一带。
武士彟参加没参加李世民的攻打东都之战？武士彟辞去了工部尚书一职后，来到了洛阳。一则参加东都之战，为自己积累战功，其次完成娶妻这一人生大事。
非常肯定，因为这是决定生死存亡的大战役，当时许多名将都参战了，因此武士彟极有可能参与了这场战争。武士彟辞去了工部尚书，是有深意的，他决不会留在长安再担任原来的职务。后来的事实证明了他确实精明，李世民对他越来越信任，官职也越来越高。
杨达之女当时在洛阳。
杨达是隋朝宗室，即弘农杨氏。祖先为宜阳人杨仆，楼船将军。
杨达和其兄杨雄都在611年炀帝攻打高丽的战争中战死。杨达有一子一女，其子叫杨则，其女就是武士彟的第二个妻子。杨则也死的早，大约在613年去世的。留下一个孤儿。因此，杨达家族是孤儿寡母，并且战乱不断，这是他未及时出嫁的主要原因。还有人推测是，她嫁过人，但其丈夫早卒，或战死或病死。但这种推测没有依据。
但是，杨达家族，他的故居在洛阳。依据是周绍良主编的《唐代墓志汇编》收有一方《大唐故千牛岐州司户参军事杨君墓志铭并序》,这样概括杨达、杨则父子：
祖达，隋黄门、中书二侍郎，二部、吏部二尚书，纳言，遂宁郡公，皇朝赠尚书左仆射；父则，邛州临邛县令，袭遂宁公。上元二年（675）年十月二十日，殡于洛阳教义里，寿四十八。其年十一月三日，兆窆北邙之阜。
碑文明确提到杨达、杨则所住之地在洛阳教义里。并且到唐代时，杨则之子仍住于此。很显然，杨达之女与武士彟认识、结婚是在洛阳被唐军攻占以后。
唐朝攻占洛阳与武士彟的第二次婚姻有必然联系。与隋宗室联姻，是李渊父子采取的安抚洛阳的重要举措。
杨氏随武士彟去扬州前一直生活在洛阳，没有资料记载这期间在外地，出土墓誌证明杨氏家族的聚居地在洛阳教义里④。
再次，武则天登上上阳宫，远远看见其母亲曾经居住的洛南旧宅，禁不住伤感。后将其母亲所在的太原寺迁往了积德坊内的古唐寺。《唐会要》一书记录了这一事件。
福先寺，游艺坊，武太后母杨氏宅。上元三年，立为太原寺。垂拱三年三月，改为魏国寺。天授二年，改为福先寺。⑤
武则天在去登封少林寺的路程中，作诗描述了相关的情景。《全唐诗》卷五收录其题为《从驾幸少林寺并序》的诗，诗前小序说：
睹先妃营建之所，倍切茕衿，逾凄远慕，聊题即事，用述悲怀。
全诗云：
陪銮游禁苑，侍赏出兰闱。云偃攒峰盖，霞低插浪旂。日宫疏涧户，月殿启岩扉。金轮转金地，香阁曳香衣。铎吟轻吹发，幡摇薄雾霏。昔遇焚芝火，山红连野飞。花台无半影，莲塔有全辉。实赖能仁力，攸资善世威。慈缘兴福绪，于此罄归依。风枝不可静，泣血竟何追。
诗中的“先妃”即武则天之母杨氏，“禁苑”此指西苑。“金轮”指太阳，这时武则天是唐高宗的皇后，陪同前往少林寺，还没有后来当了皇帝时的“金轮圣王”尊号。此诗描述了洛南至嵩山的风光，表达了对自己母亲的思念。
另外，也是最重要的，武则天曾亲自为洛阳福先寺撰写过浮图碑文，碑文收入《全唐文》卷九十八。文中对大福先寺一带的风水环境给予高度赞扬：
大福先寺者，先圣之旧居也。尔其途临测景，地处交风，楼台郁而烟雾深，山川旷而原野净。前瞻太室，控紫岳之三花；却镜伊瀍，带黄河之千里。龙门右辟，通梵宇之清辉；龟浦横流，激禅池之逸派。途开八政，门闶九逵。万国交会之区，四海朝宗之所。崇轩四敞，邃宇千重，复道周流，危阶逦迤。霜钟月磬，声参洛浦之笙；玉女仙人，影接缑山之鹤。东西日月，行藏灵鹫之峰；朝夕烟霞，隐映猴池之水。地积吉祥之草，鹿苑含芳；庭敷觉意之花，鸡林绚色。清风振响，韵谐天乐之音；弄鸟和鸣，声杂鱼山之梵。雕宫晓辟，绮殿宵开，疑观帝释之居，似觌灯王之座。珠楼曜景，苑如兜率之天；宝树吟风，事符安养之国。
“先圣”系指该文所说“皇考太祖无上孝明高皇帝”武士彟与“皇妣无上孝明高皇后”杨氏二人而言。文章中有诸多“伊瀍”、“黄河”、“龙门”、“太室”、“洛浦”、“缑山”等富有洛阳地方特色的词语。既然武则天文中说到洛阳大福先寺曾是其父母二人住过的地方，根据前面武士彟的年表可知，只有武杨婚后的三年在洛阳生活，因为其它时间，武则天随父母到外地了，直至武士彟病死荆州任上，没有资料证明杨氏这三年离开洛阳的聚居地。根据武则天《从驾幸少林寺并序》的序文可以知道，大福先寺是武则天为其母后迁之地。武则天诞生之地当在原教义里的太原寺。杨氏本住在洛南教义里，武则天感到“倍切茕衿”，迁往了大福先寺，又叫古唐寺。“先圣之旧居也”，即明确地指出了其父母婚后几年的居住地在洛南教义里太原寺，武则天做了皇后将其移到了大福先寺。
综合以上的考察，我的结论是：武则天出生于洛阳的教义里，即今天的隋唐遗址公园内。
注释：
①王恺：《武则天出生地初探》．《河洛春秋》2003年第二期
②韩昇：《武则天的家世与生年》．《武则天与嵩山》，中华书局2003年第１版
③徐松［清］：《唐两京城坊考》，商务印书馆，丛书集成版民国二十五年十二月初版
④周绍良：《唐代墓志汇编》（上）604页，上海古籍出版社，1992年11月第一版
⑤《唐会要》卷48，中华书局，1990年版
作者：王恺中国唐史学会洛阳唐文化中心秘书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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